可是怀王让她变成了一个怪物,一个人人避而不见的怪物,甚至在内宅中,流言蜚语无处不在:她和怀王已经有了私情。
她哭过、闹过、自证清白过,可换回的却是父亲的巴掌和辱骂。
最终,她跪在祠堂前,求家主,让她去做姑子,与青灯古佛相伴,可是被拒绝了。
进宫那一日,她终于明白,他们拒绝她,并不是想着风头一过让她外嫁,而是利用她的美貌,让她巩固李家在后宫的地位和影响力。
她连个物件都不如。
可在这个后宫,她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,她宠冠六宫,可依旧在御花园寂寞地弹琴。
“那是谁?”
“那便是宸妃。”
她是皇后用来对付宸妃的棋子,她应该规规矩矩地在棋盘里舍生忘死为李家去挣一份荣耀,可在那个偏殿里,她被怀王扯下衣衫侮辱后,她倦了。
恍恍惚惚坐在御花园里,给她披了件衣服的,却是她的敌人。
“我恨所有人,我要报复他们。”
她静静地说,她静静地听。
她的私情,她的爱意,她的狠毒,她的善良,都是面具,都是演戏,是一场爱与恨的浩大演出。
最后的一次见面,是在安乐堂。
她给她带了一碗清粥,一碟咸菜,她说:“不是什么贵重东西,寻常人家的吃食,但宫里难寻,你我求的,不过是一碗饱饭,一天能自己做主的日子。”
谢谢。
“我快生了,生完之后,就是我的死期,我给你留了一封信,如果有机会,替我报复李家吧,不,替我报复除了母亲之外,每一个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。”
她很瘦,肚子很小,骨瘦如柴的手抚摸在肚子上的时候,轻声地说:“这个孩子,是所有人的罪,他生来就带着罪,我不爱他,也不恨他,我连个物件都不如,我希望他至少能像个物件,一件能定了所有人罪的物件。”
“孩子无辜。”
“我不无辜吗?这是命。”
宸妃在信里说,丽妃问了她一个问题:自缢的时候,会痛吗?
她的手插在她的发梢里轻轻梳着,她揽住了她的肩膀,轻声说:“我看书上说,最开始的时候会很痛,少顷会浑身颤抖,继而不省人事,约莫一刻便无了,这一刻,你会很辛苦。”
“那也就疼最后这一阵了。”
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,是否会疼。
叶垂云道:“李廷与李俪棠感情极深,所以丽妃的孩子一直也是李廷抚养长大,现在他们不清楚我知道多少内情,自然要去确认那孩子的安全,我们顺藤摸瓜,就能找到人。”
李俪棠,是丽妃的名字吗?温云沐暗自想。
“殿下如何确定就是那人?”
”丽妃留下的书信中说了,孩子出生后,她会在双耳后,用香头各烧一个印记,把它伪装成胎记,为了给李家做伪,还会烫伤他手臂的皮肤。”
离老太爷一时无言,万万没想到丽妃那娇滴滴的模样,居然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下得了这样的狠手。
温云沐径自发愣着,叶垂云低声问她,“在想什么?”
“只恐夜深花睡去,可她这辈子,似乎没有慵懒松弛的日子啊!”
叶垂云与离老太爷均愣了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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