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曹琴默的角度,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。
她却也不惊慌,“莞贵人对臣妾一向有恶意,臣妾又怎能不防备?久而久之,便发现了她与温太医的事情。
不过皇上放心,臣妾已经将温实初给砍了,皇上也不必封赏臣妾。”
雍正:???
这话总算让雍正停下脚步。
他侧头来看她,拧着眉,眼神中似是不赞同,“你亲自动的手?”
曹琴默颔首,挑眉,上前一步与雍正并肩而行。
后面的苏培盛见状,心里直呼纯嫔娘娘可真是厉害呀。
后宫哪个妃嫔,敢与皇上并肩而行?
心里啧啧称奇,嘴里招呼着身后一群人,落后一大段距离,不打扰前方帝妃之间二人的叙话。
曹琴默轻笑,在这月华之下,仿佛便是仙宫仙子般明媚动人,偏生一双眼睛灵动,里面蕴藏着明显的恶意。
“皇上看起来很吃惊呀,你不是一向知道臣妾为人不善良,是个恶毒之人吗?
如今不过是亲手杀个人罢了,又有何干系。且臣妾所作所为,都是为了皇上。
温实初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,杀了臣妾都还脏了皇上送臣妾的宝剑。”
雍正闻言倒真的一时无言了。
后宫那么多的妃嫔,无论品行如何,谁不在他面前装仁善?
包括从前的华妃,在他面前时都还知道把握分寸。
结果呢,纯嫔却明晃晃地告诉他。
她杀人了。
未经他的允许,她就在后宫杀了人。
还用的他赐给她的宝剑。
还口口声声自称恶毒,毫不掩饰。
雍正此时心情复杂极了。
他最初是因为纯元的灵魂在她的身体里,所以才对曹琴默多有宠爱。
但此时此刻,他彻底地认为明白。
她与纯元是完全不同的,甚至是两个极端。
可不知为何,看着这样明媚张扬,毫不掩饰自己本性的曹琴默,他的心跳得有些快。
似乎终于意识到,除去纯元的灵魂,她自己本身的灵魂也熠熠生辉。
是这如死水般寂静的后宫中,最明艳璀璨的。
像是这后宫中的一轮太阳。
越靠近,越是感受到炙热与疼痛。
却偏偏还是令人向往。
他握紧了掌心中的小手,再开口时,嗓子莫名干涩:“纯嫔,你就不怕朕厌恶你的心狠手辣吗?”
此话一出,曹琴默直接甩开了他的手,收敛了面上的笑容,冷哼一声:
“那皇上还不如直接杀了臣妾,臣妾已经憋屈了二十多年,接下来的日子,必定是要张扬着过,谁惹我不开心,我就打谁,杀谁。”
说着,就自顾自地往前走。
雍正看着她的背影,面上神情变幻不断,最终叹息一声。
快走几步,拉住曹琴默的手,“好,朕允你张扬。”
雍正无论是身为皇子,还是做了皇帝,都是循规蹈矩的活。
如今自己宠爱的女子,为何不能张扬跋扈一些?
雍正表面上是是个最合格的帝王,喜怒不形于色。
但实则他的骨子里,是极具逆反心理的。
他喜欢养狗,喜欢换装后让人作画。
世人都传他的皇位来之不正,他便成了最勤政的皇帝,让天下人看着,这皇位只有他爱新觉罗·胤禛来坐,才是最合适的。
世人都说他不得父母宠爱,说他杀兄弑弟,他便亲自写《大义觉迷录》。
写他很受父母疼爱,顺带黑别的兄弟——
皇阿玛太爱我了导致太子打晕我,兄弟们都嫉妒我;
人人都羡慕皇额娘有我这么孝顺的儿子,她太爱我父皇了,不吃不喝要为他殉情,我痛哭跪地求她活着,然后每天凌晨三点准时去看她睡得好不好;
我讨厌老八老九,谁让他们坏坏总是欺负我,但是他们是自己死的,和我无关,我要杀他们直接下毒和暗杀;
老十四好酒又好色,后院娶了一堆女人,打仗地时候底下人送女人都收,荤素不忌,不像我,做事勤恳,并不好色,后院人不多……
在威严帝王表象下的他,也拥有着他的喜好与叛逆。
可帝王的身份,给了他无上的权力,也成为了一道束缚他的枷锁。
如今看着曹琴默肆无忌惮地活着。
无论是掌掴妃嫔,还是对皇后不敬,公然杀太医,又或者……
设计了今夜的一切!
雍正想,他都不在意了。
他只要他的纯嫔,任性自在地活着。
他将这一朵倾城绝艳的花,挪到了这皇宫之中,自然要给予雨露与恩赏,让她肆意张扬地绽放。
这紫禁城的风水养不养其他人无所谓,他定是要让这一朵永远绽放。
而养花嘛,尤以人血浇灌最为滋补。
雍正想,年羹尧一除,他大权在握之后,大抵是有些疯了。
疯了便疯了吧,不也有人陪着他一起疯吗?
他低头,温柔哄着生气的曹琴默:“以后这种手染鲜血的事别做了,自有朕为你杀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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