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又都去了百越。
没人教过栖月理家。
王夫人算的便是她低微的出身。
婆婆想要拿捏媳妇,不是什么新鲜事。只是士族讲究脸面,栖月不懂,陆恂也是王夫人亲生,若她丢脸,陆恂也跟着面上无光。
王夫人不在乎她,还不在乎陆恂吗?
但这事关母子天和,栖月不敢随意表露,只将这点疑惑藏在心里。一连几日坐在东稍间的小书房,对着王夫人给她的一沓账册奋发图强。
所有人都当月栖在强撑,连刘妈妈都来隐晦的提醒她。
只账册能看出什么?
对着历年酒宴单子,就能开一场大宴了?
痴人说梦。
所有人都等着看,不是今日便是明日,迟迟早早,栖月有撑不住的一天。
小门小户出身,就是不行。
日子一晃就到了三月,往年这时候筵席已经开始筹备,宴帖也要发出去,今年一直没动静。
连向来不管事的显国公,都过问了两回。
王夫人倒沉得住气,每日栖月去请安,略坐一坐便叫散了,一句也不曾多说。
可总有人憋不住。
这日阳光晴好,栖月带着时哥儿去园子里玩。这孩子虽不会说话,却很黏她。一双黑葡萄似得眼睛巴巴看着你,看得人心都要化了,月栖只能放弃午后小憩去陪他。
经过几丛花树,忽听到低低呜咽从另一边响起,透过交覆的叶子传出来。
“……你把春桃那贱蹄子也收房了?宋临,你怎么跟我保证的?我身边四个大丫鬟,三个都被你睡了!”
是陆娇的声音。
栖月原本要走的,听是这事,便驻足停下,朝身后的人做个噤声的动作,侧耳细听。
一旁的时哥儿见她这样,咧着嘴傻乐,露出几颗小白牙。
“悄声些,莫叫人听到。那日醉酒,我当春桃是你。我也是为了升迁的事心烦,才顶了她两下。娇娘,我真想你。”
“不是你叫我留在娘家?”
“我一个从七品翰林,官职低微,你却是公府嫡女,我只恨自己无能,委屈了你。那件事……舅兄可允准了?”
说的是陆恂。
“大哥很忙,我也几日都未见到。”
这是实话,陆恂真的很忙,早出晚归。昨夜栖月在外头的美人榻都等睡着了,还是陆恂把她抱回床上。
其实在陆恂抱起她的时候,她就惊醒了。因为半梦半醒时,她感到有人在轻抚她的脸。粗糙有茧的大手,反反复复,划过眉眼,留在唇珠上。
然后,她落入一个宽厚、温暖的怀抱。有淡淡的酒气,和强劲的心跳。
她醒了,却没立时睁开眼睛。
不知道陆大人是不是发现她装睡?
她感觉到靠着的肩头很轻的震了一下,是他在笑吗?
栖月不能确定。
这一分心,便露听了很多内容。
“……我若升官,人人都会敬你,羡你。我一颗心全是你,你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肯为我做!娇娘,你真叫我失望。”
“大哥那里我再去说,我还能求母亲,你别急,也别生气,升迁的事一定成的。”
“那我再信你最后一回。”
花墙里面,两个人情情切切。
花墙外,栖月瞠目结舌。
这人呐,其实很公平,不是在这里吃苦,就是在那里吃苦。
不吃生活的苦,就要吃夫君的苦。
陆娇呢,属于没苦硬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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