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临河扒在窗缝上,看见他们把他按在院中的石磨旁,赵二亲手用烧红的铁钳烫烂了商人的右手。
周大哥再也没有来过了,他带来的墨和纸,他也再没有用过,因为上面染了血。
李临河无力地对婢女摆摆手,“你们都走吧。”
叶垂云从陶罐里把药倒出来,弓着背,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南官话,“我送药去?”
“去吧。”妙仁堂的大夫站在门口吩咐着,“得看着公子喝完。”
“诶,晓得了。”
“喂,你去值夜一下,人有什么事,随时说!”
“晓得诶。”叶垂云一手端着碗,一手撑开厚重的门帘,终于看到了那个人:丽妃之子,二十三岁的李临河。
“公子,今晚我给你值夜。”叶垂云走过去,放下药碗,将李临河搀扶着坐起来,把汤药灌下去之后,还替他擦了嘴,这才将门窗都封好了,铺好床铺躺在李临河的床下。
渐渐的,夜深了,院子里也安静了,但床还发出着轻微的咯吱声——李临河还在辗转反侧。
“公子,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叶垂云自顾自地说起话来,他的声音低沉,仿佛自带回音,醇厚得令人心安,让李临河忍不住凑了过来,“那你说吧。”
烛花爆了个响,李临河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揪着被子上的针脚。
“景泰十二年,李俪棠入宫,她生得极美,有倾国倾城之貌,入宫之后,就得了陛下宠幸,不过一年时间被封为丽妃,但是很遗憾,好景不长,这位丽妃被陛下的弟弟,当下的怀王所玷污,后就屡屡得手,致使丽妃有孕——”
叶垂云顿了顿,发现李临河竟然毫无声息,他往上看了一眼,只见床沿上露出李临河的半只手,那半只手青筋毕现,死命地抓在木头上。
“为了保住这个孩子,丽妃威胁李皇后,自愿诬陷宸妃,失败后,被陛下关进了冷宫安乐堂,为了让她平安生产,李皇后杀了安乐堂里的所有宫人,并让自己的心腹假扮着,看管着丽妃生下了孩子,丽妃知道自己生产后难逃一死,便提早约见了宸妃,留下绝笔书信。”
叶垂云说到此处便沉默了下来,许久后,听到李临河颤颤巍巍的声音,问着:“后来呢?”
“孩子被李皇后送出宫,由李家抚养长大,名叫李临河。”
“那丽妃呢?”
“自缢而亡。”
“那个玷污她的人呢?”
“还好好活着呢。”
“那你说的这些,是真的还是假的?”
“你的双耳后,用香头各烧可一个印记,手臂处被烫伤过。”
是的,徐妈妈还笑着打趣:咦,这个胎记好生妙,竟是双耳后都有的。
一卷泛黄的绢布从床下递上来,放在了床沿上,“这是丽妃的血书,藏在宸妃的遗物里,辗转了二十三年。”
绢帛展开的刹那,李临河看见上面干涸的褐色字迹:“吾儿若存,当知母魂化梅,岁岁望君”。他的视线突然模糊,那些字迹在泪水中晕开,像极了记忆中粮仓大火里飞舞的灰烬。
“那,你是谁?”
“我的母妃也死去很久了,她是宸妃。”叶垂云躺在透着寒气的地上,热了眼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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