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,子时初。
胡同结界内,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,死士的尸体横七坚八,诽砚站在尸体堆中,目光惊恐骇然又难以置信。
孟十三的软鞭滴着血。
长安的双剑滴着血。
诽砚看着站在他敌对面的主仆二人,相较起长安还可以再战八百回合的脸色,孟十三的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息就要倒下。
但他知道,不会。
因着从孟十三的眼中,他能看到孟十三越打越勇的战意。
他无法理解,被养在深闺十五年,病秧秧十五年的尚书府千金,及笄之后纵然开窍,又如何能强悍到这般地步!
鞭法快如闪电,重似雷霆,每一鞭挥下,都能精准无误地鞭中死士的要害,他不明白那精准的目力与无误的重击,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。
照他先时所查那般,她不过就是孟天官病弱的嫡长孙女罢,饶是有所改变长进,此鞭法亦非短时间之内所有成就之事。
这便很教人费解。
而此费解,他注定只能将之带进黄泉。
季宽前往董府,没找到孟十三,但遇到了正要往孟府回的孟府大车,他十分惊喜,然未待他将一颗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,便发现孟十三并不在车里。
随后马疾的解释让他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。
当然,此经过也只将将一半。
余下的另一半,孟十三和长安留在胡同里到底是遭遇何等危机,马疾表示他不清楚,还得季宽自个儿回胡同瞧瞧。
有那么一刹那,季宽觉得有一道雷直击他的天灵盖。
孟仁平回到孟府得知孟十三未回府之后,等到孟府大车回府,从车夫口中得知孟十三去向,并知晓季宽已往安莫坊瓦舍外街道邻近的胡同赶之际,他也立刻打马全力狂奔。
马疾没跟着走,他自个儿施施然地回到莫成胡同的房舍。
他觉得既是孟大小姐没要他送完董玲珑回府之后,再回胡同去帮忙,那必然是不需要他搭把手的。
既是如此,那他归家等着就是。
最晚翌日,他便能得到胡同之中后续的发展,以及最终结果。
季宽便无马疾这般好心态了,孟仁平更无。
两人前后脚到,看到胡同里流了一地的鲜血,与一地的尸体时,他们是同样的目瞪口呆、后背发寒。
早两人先到胡同一刻余钟的白浊白沙与两队东宫侍卫,更是呆滞震憾、不可思议地站立于原地。
孟仁平到得晚些,季宽到得早些,先一步把三十一具尸体给大概看了一遍:“致命点不是鞭痕,就是剑伤。”
听到鞭痕,孟仁平不由自主地想到他送给孟十三的那条软鞭,这让他想说什么,又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季宽很能理解孟仁平现下的心情,指着拉下黑面巾之后露出真容的诽砚:“二皇子身边的侍卫,如若我没记错,是叫诽砚的。其他人,应也是二皇子手底下的死士。”
上回刺杀派出十名死士,这回刺杀不仅派出三十名死士,竟然连身边的心腹侍卫都派出来亲自执行,可见李珩是多么想让大堂妹死。
孟仁平光想到这一点儿,他便觉得眼前的三十一具尸体,就没有一具是不该死的:“死得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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